承乾十四年,秋。
帝都雒阳,紫微宫。
乾元殿内,巨大的铜鹤香炉中,上等的龙涎香青烟袅袅,如丝如缕,将殿中分列的文武百官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庄严之中。
御座之上,汉帝刘祺身着赤色十二章纹常服,端然而坐。
十四年的帝王生涯,已将他打磨得锋芒内敛,虽两鬓已染上了几缕岁月的风霜,那双继承父亲刘瑁的眼眸,却带着洞悉一切的锐利与沉静。
“陛下,安南都护府八百里加急奏报!”
周不疑苍劲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,他向前一步,双手将奏章高高捧起。
“安南都护府蒋壹上奏,言及扶南联邦近来异动频频,其心可诛!”
一名内侍快步走下御阶,接过奏章,恭敬地呈递到刘祺面前。
刘祺拆开火漆,展开奏章,目光一扫而下。
周不疑则补充道。
“陛下,自林邑亡国之君区治篡夺扶南,与士燮长子士廞合流,纠集南疆诸部,自称‘扶南联邦’后,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。
“近月来,其麾下所谓‘黑骨军’,屡次三番越过边境,袭扰我日南郡村寨。
“他们焚我屋舍,杀我边民,掠我财货,仗着对山林地形的熟悉,我军数次围剿皆被其逃入茫茫长山,已为心腹大患!
“蒋壹在奏章中泣血陈言,若不加以雷霆之击,日南郡百姓将永无宁日,安南都护府亦将颜面扫地!”
刘祺将奏章缓缓合上,他的目光依旧沉静,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,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。
殿中百官屏息凝神,无人敢发一言,他们都能感受到,那平静之下却酝酿着帝王的雷霆之怒。
士廞与区治,这两个名字,刘祺并不陌生。
他们,是他的父亲中祖昭武皇帝亲手击败的亡国之君。
刘祺至今仍记得,父皇在甘露殿弥留之际的叮嘱……
他只是没想到,这两条正在阴暗角落里舔舐伤口的毒蛇,竟真的纠结在了一起,妄图在南疆重新掀起风浪。
“父皇之言,犹在耳边……”
刘祺的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臣子的耳中。
“看来,这南疆的毒瘤,到了彻底切除的时候了。”
他抬起眼,目光扫过阶下群臣。
“南疆之事,朕以为不能再拖延。诸卿以为,当派何人前往?”
话音刚落,门下侍中蒋琬出列,这位以稳重着称的老臣躬身道。
“陛下,南疆丛林密布,瘴气遍地,非中原可比。臣以为征伐之事,当慎之又慎。
“可先命安南、川南加强边防,构筑坚寨,以守为攻,待其锐气自挫,再图进取。”
“蒋公之言虽为老成谋国,但未免太过保守!”
中书令邓艾立刻反驳。
“陛下,士廞与区治乃前朝余孽,对我大汉恨之入骨。如今他们盘踞扶南,便如芒刺在背,一日不除,南疆一日不宁!
“若任其坐大,勾结蛮夷,则交州、梁州皆受其害。臣以为,当以雷霆万钧之势,一战扫平,永绝后患!此战不为开疆,而为靖边,更是为了告慰先帝在天之灵!”
“臣附议!”
“臣附议!”
武将班列中,数名将领齐声应和。
刘祺静静地听着,心中已然有了决断。
他看向武将队列的最前方,那里,一位身形挺拔、气度沉稳如山的将军正昂然而立。
“姜维。”
“臣在!”
骠骑大将军姜维闻声出列,甲胄铿锵,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,闪过一丝激动。
毕竟自魏延、陆逊等先